几步之遥[二十二]
*我觉得我甚至可以一口气更完
直到汽车飞驰上郊外的公路，张艺兴开着窗户，被夏意阑珊的凉风吹乱了精心设计的发型，他还觉得有点不真实。
他从来不是一个这样的人，但对吴亦凡，都这么多年了，他好像做了太多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情 。
吴父对他的栽培，他由心里觉得感激，他这样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，竟然做出辜负别人善意的事情。
吴亦凡也没专心地开车，他看张艺兴对着窗户外面发呆，不禁伸出手去握住张艺兴的，是冰凉的。
“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？”
“你从来没有做错过。”
“刚刚从后门跑出来的时候，我看到我妈了。”
吴亦凡那时候还不知道张艺兴和家里发生的事情，一时也没摸着头脑，他好久没见过张艺兴的父母，突然提起来他就顺便问了几句。
张艺兴就把他出柜的事情跟吴亦凡说了。
“但她没拦着我，她看到我跟你走了。”
吴亦凡有点看不懂张艺兴的云淡风轻，他不知道张艺兴在心里承受过多少表面才能这样云淡风轻。
他把车停在休息区，解开安全带过去把张艺兴抱在怀里。
他现在还没空整理张艺兴告诉他的事情，他只感觉到张艺兴的身体越发显得单薄，但很平静，他觉得张艺兴整个人现在心如死水，没有一点波澜。
“我没有原谅你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吴亦凡也没有放开他。
那天快要到正午的时候，吴亦凡说带张艺兴简单地吃点东西，张艺兴没有说话摇了摇头。
他过了一会儿又抓住吴亦凡的胳膊，抬头问吴亦凡他是不是真的错了。他的头发散落在额前，眉眼间都是内疚。
吴亦凡这回没有开口安慰他，只倾身过去亲了亲他额头。
回到市区之后张艺兴说想回公寓，吴亦凡就把他送回去，张艺兴进家门之后没有邀请吴亦凡进去，吴亦凡就在门口靠着墙等着。
过了一两个小时，张艺兴给他打电话让他进来。
张艺兴换上了简单宽松的运动装坐在行李箱上，他跟吴亦凡说他在s市待不下去了，简单的道个别吧。
吴亦凡不依不饶，问他要去哪里，他也不说要去哪儿，就留了一句我不能再见你了。
张艺兴满肚子苦闷，他又没有喝酒的习惯，他在走廊里打电话给鹿晗，鹿晗那时候还在婚宴上生着气，一接他电话就破口大骂，又听他情绪实在不高，一口气咽回肚子里去了。
“你知不知道那老头儿尴尬成什么样儿了，这么甩人脸你在这圈里还怎么混呢？？”
“哥，我叫你大哥了，你考虑一下你的前途行不行？？”
“吴亦凡有什么好的你就真的非他不可了？？？？”
张艺兴本来乖乖受着骂，听到这儿忍不住回了一句，没想跟吴亦凡和好。
那边就只能听到鹿晗气得大喘的声音了。
“你接下来想怎么办？”
“先回t市吧…回以前公司也行。”
“靠，你是刚长大吗？你第一天接触社会啊？？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都在这宴上，有几个我看着还得犯杵，谁不知道你张艺兴张大爷给人吴大老板丢脸了？？？？谁敢用你？？？”
张艺兴突然感觉连空气都压的他喘不过上气。
是啊，他怎么头脑一热就跟着吴亦凡跑了呢。
他先敷衍了吴亦凡说今天暂时不走，出去随便找了个路边摊等鹿晗开车过来找他，他跟鹿晗说他最近真的特别乱，他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差劲。
鹿晗一声不吭地喝闷酒，听张艺兴唠叨他心里有多苦恼。
也就两瓶酒下了肚，鹿晗猛地抓起了张艺兴的手，把那被酒味熏晕的可怜人拽出臆想世界。
“张艺兴，我想到办法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吴世勋。”
张艺兴从来都不想去故意招惹吴世勋，不用谁阻止，他自己也不想再让他这个弟弟因为他左右为难。
可他也没想到，先去找吴世勋的，是吴亦凡。
那些日子张艺兴过得很颓靡，他觉得自己原则上出了问题，他很讨厌做这种事，也讨厌做这样的人。但吴亦凡的存在，无论在过去还是现在，都让他能因为大脑一时冲动做出不理智的抉择。
他想远离，但内心却又总有个声音在挽留自己。
张艺兴订婚的这个时期，吴父把吴世勋遣送到美国，他出乎意料没怎么反抗，只要求走之前去见一个人，就是吴亦凡。
他料定吴亦凡能破坏这场订婚宴。
所以后来吴亦凡找他帮忙的时候，他出于自己内心的一点愧疚，愿意卖吴亦凡一个人情。
卖给他的人情里更多的是什么，大家都不必言说了。
哪知道吴父会这样气急败坏，说他白手起家的时候都没遇到这样丢脸的事情，说什么也不原谅张艺兴。
吴世勋黑着一张脸靠在吴父的办公桌角处，手里拿着一张名片在指尖来回摆弄着。
“这么说，没得商量？”
“没的商量。你们现在的小孩子，一点轻重都不知道，我到现在还没处理，是看在他有能力，有天分，也看你的面子，”他深深地看了吴世勋笔挺的背一眼，“做什么事情都有代价，现在不给你们一点教训，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”
吴世勋沉默了几秒钟，突然笑起来扭过身子看着他。
“我同意结婚也不行？”
吴世勋是和别人订了娃娃亲，女方一直挺好说话，一直也没催着两个人结婚。
好像是一些老一辈富商的共性，觉得婚姻只是为了增加资产，为了稳固地位，出于利益，如果碰巧有一点感情，那是更好的。他们大都白手起家，一路艰苦奋斗至今有了成就，对爱情嗤之以鼻。或者也有继承家业一路顺风顺水，扭转不了家里的意见，走上了大多数人走的道路。
吴家家大业大，吴世勋又一表人才，虽说早年生活在国外生活方式有点不符合中国人的传统，但不失为一个好的女婿。女方家里不是独生子女，嫁女儿只想得到一些回报，一直也没想过再找一个结婚对象。
那女孩儿倒是温婉可人，吴父挺喜欢这样的女孩儿，出落的也干净好看，郎才女貌，一直是大家所看好的。
吴世勋找张艺兴出来谈谈的时候，张艺兴还不太愿意。
吴世勋在电话里面跟他说这个月就准备结婚了，之后定居洛杉矶，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。
张艺兴不知道吴世勋怎么就突然想通了，连衣服都没来得及好好挑选就出去见他。那时候吴世勋还像几年前从国外回来找他一样，捧着一杯奶茶等着他过来。
张艺兴一进咖啡馆脚步就变得沉重起来，他在路上想了很多吴世勋突然结婚的理由，最后都一个个排除掉。他在心里只留下了一个，就是因为他，因为他张艺兴。
“哥，别这么伤感啊。没事儿，认识你的这几年我一直都很开心。”
“联系方式不都有嘛，虽然见不着面，通话视频也没什么不一样。”
“艺兴，你再这样我都有点不舍得了。”
吴世勋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弯弯的，他就那么看着张艺兴，像过去无数次的等待张艺兴回答一样，他在等张艺兴给他最后一个答案。
张艺兴一直低着头紧紧捏着手里的茶杯，感受到沉默才抬起头来看吴世勋。
“世勋，你真的想好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我…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”
“没关系，哥，”他抬起手来揉揉张艺兴的脑袋，“累了就来找我吧，什么时候都行。”
张艺兴就抑制不住想哭的情绪，他把眼泪都硬生生憋回去，连鼻尖变得都红通通的，他觉得在弟弟面前这样很丢脸，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。
他说，对不起。
他觉得自己甚至没脸去参加吴世勋的婚礼。
吴世勋走的那天故意告诉他们错的航班号和起飞时间，让一群人去扑了个空。
张艺兴和吴亦凡到机场的时候还看到了林严，不过是往外走的，他们觉得有点奇怪，过去询问才知道吴世勋早就已经上飞机走了。
林严的状态很不好，他和吴亦凡张艺兴他们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见过面，突然碰到都有点措手不及。
他说过来的时候看吴世勋是一个人在候机厅，没有陪同，妻子和家属先几天去了那边，自己要在国内处理一点事情。他那时候问吴世勋怎么就放弃了，吴世勋只是笑着没说话。
一直走到通道尽头，吴世勋才终于舍得扭过头来看一眼，他对着林严比了个Sorry的嘴形，就转身走掉了。
就好像故事终于收场一样的，所有人都在急匆匆地离开，所有人都在离开前道歉。
张艺兴不想这样，他向来不喜欢分别。
评论(21)